姜妄南眼神瞬间失去焦点,手中的信无力如枯叶般垂落。

重伤,危在旦夕……

这几个字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,心脏猛地一缩,接着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,仿佛有千百根针同时刺进胸膛。

他双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,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,继而往后一歪,一旁的管家慌忙扶住他:“萧夫人!

请不要伤心过度,身子要紧。”

“娘亲,娘亲,怎么啦?”

此时月渺思渺跑出来拉着他的手。

姜妄南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微微颤抖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他看着这两个孩子,勉强支起身子,摸摸他们的头,强忍着眼泪:“娘亲没事,没事啊,回去吧,外头风大。”

月渺问道:“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?他还好吗?”

思渺双手抱胸道:“都大半个月了。”

自从上次他发烧后,得知萧权川四处奔波给他寻药,他便没有那么反感他爹了。

姜妄南抬眼望着风中枯枝,压抑着夺眶而出的泪水,语气低得像是在安慰自己:“爹爹三日后就回家,他很平安,一定很平安。”

这三日,管家一直在留意姜妄南的举动,可并未发现异样。

该吃饭时吃饭,该睡觉就睡觉,平时陪孩子们读读书、写写字、玩玩游戏,反反复复看那几封萧权川的亲笔信,一如既往地正常。

真要说起来不一样的地方,那就是每顿饭吃多了半碗一碗,菜和肉也吃更多,上床睡觉比先前至少早半个时辰,枕头每天早上一天换一次,声称在床上喝茶时不小心泼到了。

管家看着姜妄南那双从未消肿的眼睛,红得可怕,心有猜测,特意问过换洗的仆人,那仆人说每一个枕头都没什么茶水味。

管家一听,微微颔首,只摇头叹息。

时间这东西,说短也短,说长也长。

姜妄南从第三日子时开始,就在大门口候着,他披着萧权川亲自给他挑选的白色大氅,纤瘦的身躯仿佛快要挂不住沉重的衣料,他的鼻子、脸颊全然被风吻红,牙齿止不住打架。

管家三番四次劝他回屋等候,会着凉,他只是晃晃头,认死理似的以为这样就能看到萧权川四肢健全平平安安。

约莫二更天,他遥遥看见火光闪烁,零星几个从大批涌现,一路奔往他这边,还有马蹄重重踏地的声音,此起彼伏。

“来了,他们回来了!

萧夫人你看见了吗?”

管家激动道,“快,大夫们快出来接人!”

姜妄南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这一幕,心跳无比加快,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像复读机似的:夫君肯定没事的,没事的……

任潜骑在马上为队伍最前方,胡渣粗糙,身后紧紧跟着一辆马车。

“吁——”

任潜勒紧缰绳,马停人停。

姜妄南跑上去急切问道:“任将军!

我夫君呢!

?”

“在马车里,大夫都准备好了吗?”

他快速下马,又进了马车,跟另外一个人一前一后抬出一个担架。

担架上,躺着的伤员正是萧权川。

“夫君!

夫君看看我,夫君?!”

看着萧权川苍白如雪的脸、紧紧闭合的双目、浑身的血浸透被褥,姜妄南猝然大哭,泪流不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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