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国的封赏,从日中持续到了黄昏才结束。

结束后,卫瑶率军出宫去西郊大营驻扎。

梁公向众人笑道:“不知诸位看完我国的封赏,可还尽兴?”

尽兴?又不是歌舞尽什么兴?但他这么问,众使只得笑着应诺,还要努力把枯燥乏味的封赏夸出朵花来:

“能见到这么盛大的场面真是叫我等不虚此行啊。”

“得见盛事,还要多谢梁君慷慨。”

“肃肃军容、烈烈马姿,贵国真不愧我中原盟主风范。”

……

等诸国使臣都展现完自己的文采,换着花样把刚刚的封赏夸了一遍后,梁公勾唇一笑,“诸位不觉枯燥,寡人便放心了。”

说完,他看一眼空着的坐席,疑道:“诸位还不落座么?”

咚──他这一问,就像一把重锤敲在有些人的心中。

“不敢。

还请梁公上座。”

梁公摆手,“刚刚出了一身汗,寡人要去换身衣衫。

诸位先坐,诸位先坐──”

“他分明是要看着所有人落座在他新排的位置上,说这么多,真是虚伪。”

论厌恶梁公的人,霍无恤绝对排的上号,他忍不住贴在谢涵耳边骂道。

“顿国弹丸之地,前去攻城,五万足够,何须五十万?距离灭顿,快有小半年了,何须在这个时候封赏?他是在威慑列国,连压带吓,让众人按他排的座次坐下。”

谢涵亦道。

对这种事上的敏锐性,霍无恤始终不及谢涵,但谢涵一讲,他就立刻反应回来,更加唾弃,“还中原霸主、诸侯之长呢,这么不要脸。”

但这中原霸主可不是根据谁要不要脸评的,而是看谁的拳头大,诸使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,谁都不愿率先出声。

“怎么了,可是有什么不对?”

梁公环视众人,“诸位不妨直言,敝国视诸国如手足,既然是手足,就应该坦诚相待,敝国有何招待不周,诸位直说就是。”

这种话,是个被梁国打过的国家听得都怄得慌,雍国大良造王免率先上前一步,“不是免不想坐,而是这坐席让免不敢坐。”

身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,谢涵握住他的手,“别怕。”

霍无恤嗤笑,“我有什么好怕的,只要他们不打仗,又影响不到我死活。”

谢涵回头,只见对方双眼瞪大,正牢牢紧盯场中对峙二人,一眨不眨,察觉到他目光,才略略侧头,分出几缕眼神给他。

谢涵点了点头,“嗯,你确实不害怕。”

霍无恤:“……”

那边梁公看了王免一会儿,微微一笑,随后大声喊道:“哪个是在雍席上伺候的?”

七个宫婢、七个内侍上前跪拜,“奴婢在。”

“一定是你们在坐席上摆的东西不对,让雍使心生厌恶,不敢坐了。”

梁公冷冷道:“全都拖出去,乱棍打死。”

立刻有站岗卫士上来拖起这些宫人,场内登时响起一片哭嚎,“没有啊,君上,奴婢都是按规格摆放的!”

“等等──”

王免开口,“梁君您会错外臣的意思了。

不是席上摆放的东西不对,而是雍席的次序不对。”

“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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