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爷大笑,将烟枪擒在手头,说,“就是知道神仙也救不了,才住在烟馆,叫这玩意把我命吊着。”
说话间,有一瞬,洪爷微微抬眼瞥了瞥淮真。
尔后像是了然于心似的,安然阖上。
就那一瞬,淮真看见他凹陷眼眶呈现一种深重的乌黑。
她从惠爷那里仅仅学到一些皮毛,但心里仍旧咯噔一声,总觉得那像是人将自己生命挥霍到某种极致的征兆。
惠老头说,“你走不了。
你也知道,小六爷那小孽障尚还撑不起这四十条街。”
洪爷面带微笑,缓缓说道,“若不是那小孽障,我尚还成不了这样。
也罢,该负担的,早早晚晚也得担着。
现下不成器,不还有你们帮衬吗?”
三少道,“凉生也是看五妈在白人那里平白无故挨打受委屈,咽不下这口气罢了。”
洪爷想起这事便气得哆嗦,“那拉丁妇,仗着法律不承认这桩婚,早早跟白人飞黄腾达,飞出这条唐人街去,我倒也省事。
偏她没本事,飞不出去。
有事上门求你,无事徒惹是非。
若不是六子三天两头上她门与她那窝拉丁婊子勾三搭四,她凭哪点能让人叫她一声五妈?”
三少知道这事正中了父亲痛处,便不再多言。
洪爷虽气着,仍挂心爱子,“倒也别顾我,早点想法子叫人上警局去。
那小子给关了这么多日,伤得怕是比我重多了。”
三少道,“儿子这不是在想办法吗。”
洪爷便再不讲话。
惠爷给他看罢,直言告诉他:“我只能给你下几剂狠药,也不能保证你定能好。”
洪爷却笑着,“也是中国人的老东西好。
像我这病,你能看出,白人却看不出。”
惠爷明白他的意思,万般无奈,也只再三劝道,“烟是真再不能吸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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