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约在洗衣铺门外等到十点钟,那群妇女还没有离开。
直到淮真法律上的母亲,以唐人街式的英文向他致歉:“先生,妹妹要考高中,学业很忙,时常要写作业到很晚回来。”
妹妹,她家人对她的称呼近似英文的“也许也许”
,“五月五月”
或者“也许五月”
。
五月或许是个新的英文名字——他也不是一无所获。
他说他可以再等等。
女士接着说,“华人孩子必须比白人的孩子加倍努力,也不一定能够出人头地。
请你谅解,代价太大了——我们耽误不起的。”
即使他听不懂中式言辞里的弯弯绕绕,傻子都能明白这位女士的这番话讲得别有用心。
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,他微笑着说好的,我明白。
但他并没有感到多么困扰,毕竟她不是非得知道陈教授的故事不可,他也没什么非见她不可的理由。
接下来的日子,他并没有刻意去唐人街找她,但总因为许多工作的原因,频繁的在唐人街看到淮真。
四十条唐人街就这么大。
他往往坐在车里,常常看见她在路边一掠而过:和朋友一起在某个咖啡馆或者茶餐厅角落里写试卷,拎着一袋蔬菜海鲜,或者在杂货店买一袋咸话梅边走边吃。
脸上的伤是在三周后彻底好的。
那天追捕一个通缉的黑手党——从纽约逃亡到旧金山,躲藏在了意大利埠的妓院里。
打斗十分激烈,一个同事因此中了枪伤,而被送往最近的东华医馆。
西泽代替伤员询问医生时,远远看到她扎着一只活泼的蝎尾辫,排在挂号队伍末尾,拿着一张不知谁的医保卡,对护士面不改色的说:“对,我叫邝迪西。”
护士说,“你不化妆看起来顺眼多了,化了妆起码老十岁。”
她用笑来掩饰谎言,“那么我今年只有十岁。”
外科医生叫邝迪西的名字,淮真跑过西泽身边时,他低头笑着叫她的虚构代号,成功将她阻截住了。
小家伙顿住脚步抬头一看,因为谎言被揭穿而脸涨得通红。
这是个极为短暂的见面,连招呼都来不及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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