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堂端了盘瓜子来,洪六闲闲地磕着,大概也猜到她想问什么。
“白鬼来唐人街,无非觉得华人懦弱可欺,便逮着软柿子捏,想着法子霸占姑娘,上赌馆与姑婆屋打抽丰。
我便找个机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。
那天那二十来客人里头,论谁最有钱,当然得数那穆伦伯格的小子。
何况我这人气量小,上回戏院他害我丢了份,我怎么也得给他点教训不是?谁知道遇上你这有情有义的,在他门口守了一夜,害玛丽找不着机会去敲他房门,陪了糟老头一整宿。”
淮真道,“联邦警察就在楼下,倘若玛丽真的去了,恐怕你这始作俑者也跟着遭殃吧?”
洪六笑了,“那白鬼小子怕不知道联邦警察里也有人收受贿赂吧?他周围兄弟们,同事们,甚至是他顶头上司。
淮真心中一阵后怕。
万幸那晚她没走,否则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脏事会诬赖到他头上。
洪六点了支烟,“那小子想去美国陆军,家人不肯,便想了个折中法子,退而求其次,让他跟着联邦警察与议员来旧金山,许诺他,‘半年内阻止民主党废掉克博法案’,拿下加州。
否则必得回长岛去。”
淮真这才明白上次他为什么说,“四个月后会回去长岛。”
洪六又说,“若这事真这么容易,他哪有机会来旧金山?”
淮真沉默了。
洪六道,“看他对你也还算不赖,我也就不计前嫌了。”
淮真:“……可真谢谢您。”
洪六笑了,“洪六哥劝你,趁他对你不赖,能讹他一笔是一笔。”
淮真道,“这是什么道理?”
洪六道,“你真是丢尽唐人街姑娘的脸。
穿几件鲜艳衣裳,见到男人,如丝媚眼只往别人身上看,不夸他英伟挺拔,也骂几句‘死相鬼’。
学学别人贝蒂,几周功夫,市郊公寓有了,跟陈太搬出黄家公寓,从此不看黄家脸色。”
淮真心里一凉,骂道,“……那是别人男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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