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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酒,好酒。”

醉倒的人已经不曾起来,只听到裴晵口中,微不可见的喃喃之声。

目光垂落下了一寸,在那有些淩乱的冠带间。

是真醉了。

裴晵无声的笑了下,面上的醉态却渐渐消失,虽然潮|红仍在,但此刻他眼神清明,哪里还有方才醉酒的模样?

他无意间碰过了手下的七弦琴,却是停住,欲要拂袖而起,却像是魇住了一般。

琴中有横纹如蛇腹,上有花鸟亭台楼阁刻纹,正是当年宫中宴后,兄长所赠。

裴晵手指抚过琴弦,十指连弹,一首伤感悲凉的曲子,便从他的手上流泻而出。

在这酒酣醉饮的小宴后,交切错杂,是幽怨哀切,是郁郁愁绪。

一曲终了,裴晵默默收手,心绪难以平复。

月白天霜,只剩下一片怆然。

他已经许久不曾弹琴了,只怕会留下了自己的心音,暴|露了自己。

可今日与时宴暮这草包对饮,没想着,却被勾动了情肠,悉数发泄了出来。

世人都说,魏王弹了一首好琴,可以引百鸟相迎。

家翁以他为傲,曾将他抱在膝上,拍手称赞。

但无人知,在今天之前,他已经足足有三年,没有再碰过琴。

缘何绝音?

缘由又如何?

仁寿十四年那一场宫变,他的同胞兄长从此被流放,苦寒千里。

他的亲生父亲也被迫退位,泛舟大安宫。

而登上了御座的,是裴昭。

他的这位好哥哥,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示对他的优待,甚至半点不曾削减他的用度。

然而其中的冷暖,只有他自己知。

御座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,还是他的异母兄长,终归是有很大的区别。

纵使还是锦衣玉食,可哪里又像是从前的时候呢?

这样想着,不免更加伤感。

他是当真想念自己的同胞兄长了。

“阿兄……”

如今只有裴晵一人在京中,他也觉得十分难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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