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晵垂着头,闷声道:“何况,我怎么敢去结交他?”
“胡说,你是朕的儿子,大雍的魏王,怎么结交不得?”
上皇这番话说罢,裴晵仍旧垂着头,沉默不语,似乎有些丧气。
他目光下移,却见裴晵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袖子,已经是揉起了褶皱。
上皇眉心一蹙,顿时不怒自威,说道:“抬起头来,垂头丧气,像什么样?”
裴晵终于抬头,一张风|流含笑的俊面上,桃花眼已经红了一圈。
彷佛是已经委屈得极了,若是再说上一句重话,便要落下眼泪来。
他这样子,令上皇顿时心疼极了,从前哪里见裴晵这般委屈模样?说不得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背。
上皇说:“你想做什么,自去做就是了,难道还瞻前顾后、畏首畏尾么?”
裴晵却有几分迟疑道:“我怕皇兄不喜欢。”
那手还拍在他的肩上,力度瞬时间却变了一分,旋即如常,但是裴晵能够感觉得到。
他此刻面上已经是红了,看上去像是被欺负极了般,只能回家找父亲诉说。
可是他的父亲呢……
上皇浑浊的目中,已经是闪出了几分沉下的锋芒,缓缓道:“三郎给你委屈受了?”
裴晵欲言又止,摇了摇头:“不曾。”
可要的就是这一分欲说还休,欲言又止。
上皇知晓他,他又如何不知晓上皇的心结呢?
“吃穿用度,一并和以前一样的,皇兄不曾亏待我。”
上皇听他这般说了,眉成川字,里面却已经蕴起了几分怒火。
他如何不知道呢?吃穿用度如常,并没有削减,那么其他的地方呢?若裴晵当真还如从前那般恣意,怎么可能怕裴昭不喜!
。
从前建邺城里,裴昭就是个透明人,后来他去了幽州,更是被众人都遗忘了。
谁还记得幽州有一位太子?便是上皇,连他自己都要想不起来。
“那别的呢?”
裴晵不语,面上出现几分恳求,彷佛不想要上皇再说下去:“阿耶,我好得很,您也不用担忧。”
说到了此节,蓬莱间内的宫人与内侍,已经悉数安静下来。
紫金砖上,悄无声息。
上皇目光扫了过去,眉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讽意。
那是否可以说,他住在这大安宫里,也好得很,一切也无恙?
他轻轻拍了拍裴晵的肩膀,只觉得这孩子彷佛又清瘦了一些,叹道:“委屈你了。”
转念一想,已经明白。
上皇侧眸,顿时做道士打扮的紫衣内侍,已经迎了过来。
只听上皇淡淡道:“去,把宁王世子招来。”
。
内侍奉了上皇旨意,立刻动身,马不停蹄便出了大安宫。
然而建邺城还没有出去,就受了好一番惊吓,险些从马上惊了,摔断了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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