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乡村的小道上,一台老旧的拖拉机“突突突”地行驶着。
这种传统样式的拖拉机,以柴油为动力,虽说动力强劲,可那行进速度着实迟缓,而且柴油燃烧得并不充分,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喷吐着滚滚的黑色浓烟。
尤其是在爬坡的时候,那刺鼻的浓烟,简直能把人呛得眼泪直流。
“老根叔,都这么多年过去了,咋还不换辆新车呀?”据我所知,这类拖拉机早在前几年就已被淘汰,速度慢不说,对环境的污染还特别严重,好多城区都禁止其通行。
老根叔只是憨厚地笑了笑,满不在乎地说道:“哎,这车子陪着我好些年咯,感情深着呢。”
拖拉机一路颠簸摇晃,缓缓朝着村子的方向前行。
一路上,我和老根叔随意地聊着天,话题大多是些家长里短。
交谈中我得知,这几年村子里变化挺大,许多年轻人都外出打拼闯荡,如今村里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。
出了城镇,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,一侧是连绵不断、起伏有致的山峦,另一侧则是低矮的房屋和陈旧的马路,刹那间,一种仿佛回到童年的熟悉感涌上心头。
走着走着,我突然发觉老根叔所走的路线,与我记忆中的有所偏差。
我记得我们村应该是在一座山的山脚下,可老根叔此刻行进的方向,明显是朝着山上。
我赶忙提高音量,冲着老根叔喊道:“叔,这好像不是去村里的路啊!”
拖拉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,使得我不得不扯着嗓子说话。
老根叔依旧不紧不慢地回应道:“你都好些年没回来了,不知道呢。几年前政府出资给咱修了新公路,现在去镇上可方便多了。”
尽管心中的疑虑愈发强烈,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我确实听表姑提起过,村里修了路,进出便捷不少。
可即便修路,怎么会修到山上去呢?
当来到半山腰时,拖拉机突然“突突突”地停了下来。
老根叔捂着肚子,面露尴尬之色,对我说:“阿有,你在这儿稍等会儿,叔去方便一下,很快就回来。”
话刚说完,没等我反应过来,他便迅速跳下了车,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。
这片深山树木极为繁茂,林间的野草足有一人多高。
人一旦钻进去,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我坐在车上,内心忐忑不安,如坐针毡。
等了许久,始终不见老根叔回来。
四周静谧得可怕,唯有山野间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,仔细一听,仿佛在叫着“谢广坤……谢广坤……”
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果不其然没有信号,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二十分。
抬头望向天空,只见天边乌云密布,犹如黑色的浪潮汹涌而来,给人一种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的压抑感。
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,晴空万里。
我渐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,急忙走下车,朝着老根叔消失的方向大声呼喊:“老根叔…老根叔…”
“叔……叔……”
回应我的,唯有深山林间那空洞的回音,惊飞了栖息在树上的鸟儿。
紧接着,天边传来阵阵滚滚雷声,一场倾盆大雨似乎马上就要降临。
老根叔的拖拉机虽说有个车顶,可四面透风,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暴雨。
我回到拖拉机旁,拿起摇杆,模仿着老根叔的动作试图发动车子。
然而,摇了半天,只听见“噗噗噗”的声响,车子根本发动不起来,无奈之下,我只好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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