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指尖狠狠抠住身下那冰冷坚硬的地砖,指端深深嵌入石缝之中,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。
指甲在这死命的抓抠下,硬生生地折断开来,殷红浓稠的鲜血汩汩流出,顺着石缝蜿蜒注入地下。
我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,陈漫虽无形无体,却仍下意识地急忙伸手虚扶,我满心难过与憋屈,侧身一闪躲开了她的动作。
然而刚一站起,脑海中便如遭重击,一阵强烈到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晕眩感汹涌袭来,胃里仿若翻江倒海,恶心的感觉铺天盖地。
下一秒,我再也忍不住,猛地弯下腰,张嘴呕吐起来。
直至最后,胃中空空如也,仅能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。
我颤抖着伸手擦去嘴角残留的酸水,心中满是软弱、无能的愤懑,自以为是的想法在残酷现实面前不堪一击,不够强大的事实如同一把把利刃,无情地击溃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。
我艰难地将目光投向小道士,此刻他正与白峰和独眼老太太紧张对峙。
面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人,小道士都仅能勉强招架。
如今二人联手夹击,小道士更是毫无招架之力,很快便已浑身是伤,狼狈不堪。
所幸,独眼老太太似乎并非真要取我们性命,在重伤小道士后,见我们已无还手之力,便带着白峰翻墙离去。
小道士静静地躺在院子的露台上,月光如水般洒落在他身上,那件原本素雅的灰色长衫,已被鲜血彻底浸透,完全辨不出原来的颜色。
我虚弱地靠着门框,大口大口地深吸几口气,缓了好一会儿,才脚步踉跄、摇摇晃晃地朝着小道士艰难走去。
小道士的脸上亦是挂了彩,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的面容上,有两道细细的血痕,他的呼吸略显急促,胸口微微起伏,昭示着他还尚存一丝生机。
我焦急地呼喊了他好几声,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反应。
我赶忙趴下身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,内伤不知严重到何种程度,不过体表倒是流了不少血,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。
可仔细查看之下,我陡然发现了异样之处,小道士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若有若无、淡淡的黑气。
那些黑气如同鬼魅般无孔不入,正朝着小道士的鼻孔、耳朵以及微张的嘴巴里钻去。若不是这几日见多了此类诡异的黑雾,我定然难以察觉。
我赶忙从背包里翻找出安神香,小心翼翼地放在小道士的鼻子下方,让他缓缓吸入安神香的袅袅青烟。
那些黑雾一碰到安神香散发的袅袅白烟,便如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,转眼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小道士被这烟呛得咳嗽了一声,这才悠悠转醒。
我缓缓抬头望向天空,四周一片静谧,万籁俱寂,月亮宛如一盏明灯,皎洁而明亮,那柔和的光线仿佛给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,显得格外不真实。
我与小道士相互搀扶着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,好不容易才回到旅馆。
我们那狼狈不堪的模样,可着实把旅馆大堂值班的小姑娘吓得不轻。
她以为我们遭遇了歹人抢劫,慌慌张张地又是要报警,又是要给我们叫救护车。
我费尽口舌,好说歹说,甚至差点拿小道士的色相打趣,才总算安抚住了小姑娘。
此时距离天亮不过两三个小时,我掏出一些钱递给小姑娘,拜托她天一亮就去镇上诊所帮我们请个医生来。
等我再次悠悠转醒时,外面早已大亮,小鸟在窗外欢快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,连天空都湛蓝得如同被水洗过一般。
我刚稍稍动了一下手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重型卡车碾过一般,酸痛难忍,除了眼珠子还能勉强转动,整个人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,麻木得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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