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韩店长手下的交易员出了点岔子,导致交易无法如期完成,得理不饶人的客户又是斥骂又是跳脚,扬言不会付一分钱佣金,连带平时神情孤傲的韩店长也低下头跟着一起赔小心。瑜姐看见了,心情大好。
“谢谢瑜姐。”耗子如蒙大赦,夹起包赶紧往外跑。放在平时,就算没客户,这个地主婆投胎的女人也得让他们回店里坐班坐到别家门店关门。
背后,面容姣好的女子不快地取出化妆镜,照了又照:“跑什么跑?我又不吃人。”
交易中心外的天空已经黑了,一团团乌云在天边翻滚,隐约几道闪电在远方闪现。空气里的湿度大得吓人,偏偏没有风,又闷又潮的气候叫人无论坐着还是站着都觉得浑身不适。近来的天气总是这样,上午闷热难当,午后又猛然变脸,又是风又是雨,打着伞走在路上也被吹得一身湿。等风停雨住,太阳却又跑出来暴晒,难得的一丝清凉顿时烟消云散,世界又回复到闷热中。
耗子刚关上家门,“啪——”一声,豆大的雨滴砸上了紧锁的窗户。而后,如同电影中的特技效果一般,转瞬间,狂风暴雨电闪雷鸣。玻璃上的雨滴已经不能一滴一滴数得分明,仿佛被谁泼了桶水一般,“唰唰”的水流顺着光滑的玻璃不停歇地往下躺。
耗子给自己泡了杯茶,打开电视,翻开报纸,过一会儿,又抱过卧室里的手提电脑。电视节目没一个能看的,报纸上的新闻早已是互联网上传烂了的旧闻,五子棋寥寥草草下了三局半,种了一地豌豆射手防僵尸,僵尸闯进屋子里,搂着他的脑袋啃了五回。
靠着沙发叹口气,周天昊认命了,掏出手机凑到耳边,:“喂,是我。”
回答他的是一阵尖利的女人笑声,阿绿低微的声音夹杂其中,怎么听怎么可怜:“耗子?”
“这么多女客?在忙?”
“嗯,找严哥做头的。”严俨一直很受女客欢迎,头发剪得好也就罢了,还长了一张干净俊俏的脸。天天有成群的女客排着队心心念念地等严俨,不像来理发的,倒像是来见梦中情人的。用隔壁魏老板的话来说,简直是天理不容。
做发型的人多自然洗头的人也多。阿绿从一早到现在,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。
“哦。”耗子喝一口茶,若无其事地说道,“我下班了。”
阿绿惊讶:“这么早?”
“一般。”斜眼晃了晃嘈杂的娱乐节目,耗子依旧口气平淡,“接待客户而已,材料备足一点,排队排早一点,要多简单有多简单,是个人都会。又下这么大雨,傻子才不赶紧下班。”
“……”阿绿久久说不出话,“这样啊……”
语气掩饰不住的失落。耗子都可以想象他既羡慕又不忿的眼神,心情宛如被风拂过的空气般疏朗起来:“羡慕吧?”
“谁羡慕了?”
“我知道你嫉妒。”
“喂……”
“眼红就说呗。大男人心眼这么小。”
“周天昊!”阿绿气得直跺脚。
于是挺直腰杆,耗子心满意足地进入正题:“带伞了吗?”
“嗯?”阿绿还没反应过来,呆了一呆,讪讪答道,“我忘了。”
就知道你会忘。心里浮上一丝小小的得意,耗子嘴里不饶人:“又没带?前天是谁淋得落汤鸡似地来我店里借伞?你有没有脑子?成天迷迷瞪瞪的不知道想什么。你头皮底下那个是核桃仁吧?”
“你、你、你……”那边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话。
你才核桃仁呢!阿绿愤愤不平地在心里回骂。
耗子一连叫了他几声:“阿绿。”
“干嘛?”没好气地回他。
“嘿嘿”笑着,那头一如既往的语调欠揍:“生气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在店里等着。”
“干什么?”
雨水拍打窗户,风在街头呼啸,理发店里的音乐声盖过了女客们的娇笑。
小小的手机里,男人的嗓音低哑沉稳,仿佛近在耳边:“给你送伞。”
宽叔在店堂里到处抓人:“阿绿!阿绿呢?怎么又丢下客人跑了?”
“来了,来了。”匆忙回应两声。阿绿抓着手机,心头缓缓淌过一股暖流,“天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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